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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文融可谓是如今朝中最为忙碌的大臣之一,一则是当下国中财政状况的确是不容乐观,迫切的需要开源节流才能维持内外事务运作。二则那就是为其拜相而造势,主要的方法自然也是要积极的解决各种财政危机。
为了...
昭行坊的风掠过坊墙,吹动了坊间几户人家晾晒的粗布衣衫。张岱走出张家大门,脚步沉稳,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。昨夜,他已将奏章递入宫中,今日,便是等待圣裁的时刻。然而,他心中清楚,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酝酿。
他今日并未前往皇城,而是直接前往长安县衙。刘义的审讯已经持续了两日,但始终不肯吐露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。张说虽已答应为他引荐面圣,但若不能在证据上取得突破,仅凭刘义的含糊供词,恐怕难以撼动薛王府。
刚踏入县衙,便见李书吏迎了上来,神色凝重:“张协律,刘义昨日突然翻供,称自己先前所言皆是诬陷,实无薛王府之人授意之事。县令大人已不敢再审,恐牵连过深。”
张岱眉头一皱,随即冷笑:“好一招金蝉脱壳。看来薛王府已经动手了。”
“郎君,如今该如何是好?”李书吏低声问道。
张岱沉吟片刻,道:“我亲自去审。”
李书吏一惊:“郎君,此举恐有风险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张岱语气坚定,“若连我都不敢审,此案岂非就此不了了之?百姓岂非再无申冤之日?”
说罢,他径直走向县衙大堂。刘义被押上堂来,面色憔悴,眼中却透出几分得意。他一见张岱,便跪倒在地,高声道:“郎君,小人冤枉!先前所言,皆是受人指使,实为陷害薛王府之计!”
张岱冷冷地看着他,缓缓道:“刘义,你可知欺君之罪,当如何?”
刘义一愣,随即强作镇定:“小人不敢欺君,只是先前被逼无奈,才胡言乱语。如今想来,实无此事。”
张岱微微一笑,道:“你倒聪明,知道翻供便能脱罪。可惜,你忘了,我手中还有另一张牌。”
他转头对李书吏道:“将昨日梁霞送来的昭行坊赋役记录呈上来。”
李书吏应声将一卷文书递上。张岱展开,指着其中几处关键记录,道:“昭行坊历年赋税,皆由你刘义亲自上报。然而,自三年前起,坊中百姓的赋税额骤然增加,而官府赈济却从未惠及此地。更奇怪的是,每逢朝廷拨款修渠、赈灾,昭行坊的名册总是被遗漏。你作何解释?”
刘义脸色微变,但仍强辩道:“这……这不过是小人疏忽所致,与薛王府无关。”
张岱冷笑:“疏忽?你一个外正,能有如此多的‘疏忽’?若非有人授意,你怎敢如此大胆?”
刘义低头不语。
张岱继续道:“你若执意翻供,那便由不得你了。我已命人将昭行坊中曾被你逼迫卖身的百姓请来,他们皆可作证。若你今日仍不肯吐实,那便由他们来揭发你。”
刘义脸色骤变,额头冷汗直冒。
张岱冷冷道:“你若肯如实供述幕后之人,我可为你向大理寺求情,至少保你一命。若你执意隐瞒,那便只能等着大理寺的酷刑了。”
刘义终于撑不住了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哭道:“郎君饶命!郎君饶命!小人……小人说实话!”
张岱点头:“说吧。”
刘义颤抖着道:“是……是薛王府的典签官王文仲。他亲自来找我,说要我配合行事,将昭行坊中欠债的百姓全部圈起来,若有不从者,便以‘抗税’之名收押。他说,这些人最终都会被卖到王府的园中,充作奴仆。”
张岱目光一寒:“王文仲?”
刘义连连点头:“是,是王文仲。他每次来都带着王府的印信,小人不敢不从。”
张岱沉吟片刻,随即道:“你可有他的书信或印信?”
刘义摇头:“小人不敢留这些证据,怕被发现。”
张岱冷笑:“那你可有证人?”
刘义犹豫片刻,道:“有……有一个人,或许可以作证。”
“谁?”
“是昭行坊的里正,姓赵,名德昌。他曾亲眼见过王文仲来坊中与我密谈。”
张岱心中一动,赵德昌?他此前调查昭行坊赋税问题时,曾与这位里正有过接触。此人一向谨慎,若他能作证,那此案便有了突破口。
他当即下令:“将赵德昌带来。”
不多时,赵德昌被带入堂中。他一见张岱,便拱手道:“张协律,不知唤老夫前来,有何吩咐?”
张岱开门见山:“赵里正,你可曾见过薛王府的典签官王文仲来坊中与刘义密谈?”
赵德昌神色一变,随即低声道:“此事……老夫确实见过一次。”
“何时?”
“大约是上月月初,王文仲深夜来坊,与刘义在坊署中密谈良久。老夫当时正好路过,听到了几句,似乎是在谈如何逼迫百姓卖身之事。”
张岱目光一凝:“你可愿作证?”
赵德昌沉默片刻,终是点头:“老夫愿作证。”
张岱满意地点头,随即对李书吏道:“将刘义的供词与赵里正的证词整理成案卷,立刻送往大理寺。”
李书吏领命而去。
张岱起身,对刘义道:“你若愿继续合作,我可为你向大理寺求情。若你再翻供,后果自负。”
刘义连连叩首:“小人不敢,小人愿配合。”
张岱走出县衙,天色已近黄昏。他抬头望向天际,心中却未有半分轻松。此案虽已取得突破,但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
翌日,大理寺卿亲自提审刘义,并传唤赵德昌作证。王文仲的名字,也终于出现在了大理寺的案卷中。
张岱随即前往尚书省,求见张说。
张说听闻此事后,神色凝重:“王文仲是薛王的心腹,若此案牵涉到他,那便意味着薛王本人也难逃干系。”
张岱道:“正是如此。此案若能坐实,便可一举扳倒薛王府的势力。”
张说沉吟片刻,道:“我已向陛下奏明此事,陛下命大理寺彻查。若能取得王文仲的供词,此案便可定案。”
张岱点头:“我已派人暗中监视王文仲,若他有异动,便可立即行动。”
张说叹息道:“你此举,恐已得罪薛王府。若此案未能成功,你恐怕会遭其报复。”
张岱淡然一笑:“若我因查案而遭贬,那便是大唐律法的耻辱。若此案能成,那便是百姓之福。”
张说望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敬佩:“你果真不同常人。”
张岱拱手道:“多谢尚书大人。”
离开尚书省后,张岱回到张家,将此案的最新进展告知薛公与梁霞等人。
众人听后,皆是振奋不已。梁霞道:“郎君果然神机妙算,此案终有转机。”
薛公却道:“此事尚未结束,薛王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张岱点头:“正是如此。接下来,便是等大理寺的最终判决。”
夜色降临,张岱独坐书房,望着烛火摇曳,心中却未有半分轻松。
他知道,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昭行坊的夜风裹挟着井水的苦涩气息,拂过张岱的面颊。他站在张家后院的廊下,望着天边将将升起的月亮,心中却无暇赏景。长安城的夜鼓未响,但坊间已显出几分沉寂,唯独他心中波澜未平。
“郎君,县里来人了。”银环低声禀报。
张岱回过神来,迎上前去。来人是长安县主簿的属官,一名三十出头的书吏,姓李,面容沉稳,手中捧着一卷文书。
“张协律,县里已将刘义收押,审讯在即。但有一事,还请郎君明示。”
张岱点头:“请讲。”
李书吏道:“刘义供出,逼迫百姓卖身为奴之事,确系薛王府中人授意,但具体是何人,他却含糊其辞,只说是‘上头的意思’。县里恐此案牵涉权贵,不敢擅断,特来请示郎君。”
张岱眉头微皱:“此人果然狡猾,不肯吐实。”
李书吏又道:“另外,坊间已有传言,说薛王已知此事,恐郎君多管闲事,欲施压于县衙,甚至可能直接向大理寺施压。”
张岱冷笑:“薛王若真如此行事,那便更坐实了他的罪责。”
李书吏犹豫片刻,低声道:“郎君,此事若继续深究,恐怕……”
“恐怕会牵动朝局?”张岱接过话头,目光坚定,“我身为协律郎,职责所在,岂能因权贵之威而退缩?”
李书吏默然,最终拱手道:“属下明白了,县里会继续审讯刘义,若能逼其吐出幕后之人,此案便可进一步推进。”
“劳烦你了。”张岱郑重道。
送走李书吏后,张岱回到书房,提笔写下一封密信,遣人送往大理寺卿处,信中详述刘义供词,并请其尽快介入此案。
夜色渐深,张岱仍未歇息。他翻阅着手中关于昭行坊的户籍与赋役记录,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。这些年来,昭行坊的赋税屡有拖欠,但官府从未追查,反而每逢朝廷赈济,此地百姓却总是被排除在外。种种迹象表明,此地的赋税问题背后,必然有更大的黑手在操控。
正当他沉思之际,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郎君,出事了!”陈东闯入书房,脸色凝重。
“何事?”张岱起身问道。
“方才有人在东市张贴告示,称郎君私结坊民,煽动百姓,意图不轨!更有传言说,郎君此举是为了结党营私,图谋高位!”
张岱闻言,心中一沉。
“是谁?”他冷冷问道。
“尚不知晓,但消息已传入大理寺,甚至有御史台官员开始议论此事,欲弹劾郎君。”
张岱冷笑:“果然来了。薛王这是要反咬一口。”
“郎君,如今形势危急,是否暂停此案?”陈东担忧地问道。
张岱沉吟片刻,缓缓摇头:“不,此案不能停。若我退缩,百姓便再无指望。更何况,若我此时退让,岂不正中他们下怀?”
“可若被御史台弹劾,郎君恐怕难以自保。”陈东急道。
“我自有应对之法。”张岱目光坚定,“你去通知梁霞,让她继续收集昭行坊的赋税与徭役记录,务必找出薛王府在此地的真正意图。另外,再去一趟长安县,看看能否从刘义口中再逼出一些实情。”
陈东点头应命,转身离去。
张岱独自站在窗前,望着夜色中的长安城,心中却已有了决断。
翌日,张岱早起,穿戴整齐,前往皇城。
他先至大理寺,见到了大理寺卿。对方面色凝重,显然已得知坊间流言。
“张协律,你可知晓,有人已向御史台控告你煽动百姓,图谋不轨?”大理寺卿开门见山。
张岱拱手道:“下官知晓。但这不过是薛王府为脱罪而设的陷阱。下官所行,皆为查明真相,为民请命,绝无私心。”
“可如今流言四起,若不加以澄清,恐怕对你不利。”
张岱正色道:“下官愿以性命担保,所行之事,皆出于公心。若大人不信,可亲自审问昭行坊百姓,他们皆可作证。”
大理寺卿沉吟片刻,终是点头:“好,我信你。我会将此事如实上报,也请陛下裁决。”
张岱谢过,随即又前往尚书省,求见张说。
张说听闻此事后,眉头紧锁:“此事已传入御史台,若不尽快澄清,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,对你不利。”
“下官愿亲自上奏,陈述此案始末。”张岱道。
张说点头:“好,我为你安排面圣。”
张岱回到张家后,连夜整理奏章,详细陈述昭行坊百姓所受之苦,以及薛王府在此事中的角色。他将所有证据与供词附于其后,力求一击即中。
第三日,张岱在张说的引荐下,终于得以面圣。
大明宫内,皇帝端坐于御座之上,神色平静。
张岱跪地,呈上奏章,朗声道:“陛下,臣有要事禀奏。”
皇帝接过奏章,展开细读,脸色逐渐凝重。
“此事……属实?”皇帝抬眼,看向张岱。
“臣不敢欺君,此事皆有证据可证,百姓亦可作证。”张岱答道。
皇帝沉默片刻,最终沉声道:“朕会命大理寺彻查此案,若真如你所言,朕定不轻饶。”
张岱叩首:“谢陛下明察。”
退朝后,张岱走出宫门,阳光洒落在他身上,却未能驱散他心头的沉重。
他知道,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