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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宫。
五公主小盈盈看着摊在眼前的十几本关于历史上公主们结局的书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抱着膝盖,蹲在了地上不想起来。
娘亲大人啊,您是亲娘么？字才刚刚认全了,就要看那么多东西！
“盈盈,快起来，蹲着像什么样子？小木剑都划在地上了！”甄菲点了点书,“每本就一页多，很快就可以念完了，念完就放你去演武场。”
小公主把腰间的小木剑往上提了一下,收到腰后面,一脸无辜。
她宁愿连十遍剑法也不想背书了！
比起背诵小戴礼记,练剑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！还可以去闹几个小皇兄哭鼻子。
几个小皇兄逗起来特别好玩！
就是平时被娇惯得太厉害啦！一不如意就容易哭鼻子！
可拿“男子汉大豆腐”激一激,又一个个非得强忍住不可以掉金豆子。
嗯……就是每次都要花时间才能哄得回心转意继续和自己玩……
“盈盈？”甄菲挑眉。
“好嘛好嘛,看就是了！”小公主踏着小方步,转到不同的书本前面。
“列传第八……嗯？下嫁,被杀？……下嫁……下嫁……”
再换一本，“咦？又被杀了？”
再来一本,“额……汝南公主，蚤薨？……这个未及下嫁，薨显庆时？”
小公主揉揉脸,再扔一本，“列传第七，嗯？”瞪大了眼睛，“徐国、邓国、镇国、楚国、商国、鲁国、唐国、陈国、豫国九公主,皆早亡？！”
下一本换到前朝的列传了，前面还好，可是后面，“又早夭？”
“盈盈，娘不是不让你去演武场，可是你的几个皇兄，他们的仆婢们，已经婉转告了好几次状了。”直到小公主其实很喜欢几个哥哥才会去招惹，可是，即便皇子们没有意见，周边的宫女太监、尤其是年长的姑姑们，总有看不过眼的。盈盈年纪还小，虽然力气足以自保，可是，如果所有事情都是动武能解决，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纷争了；动嘴，谣言总比脚步更快。
历史上那么多早夭的公主，甄菲才不相信全是自然发生的。
帝王家里，有一朝居然一个公主都没活的下来，开什么国际玩笑？！
本朝是好多了，早夭的数量少了，可活下来的公主，有些也是能把自己折腾死的……
“收敛一些？机灵一些？”
“嗯……好吧……”小公主想了想，点点头。
过完和小公主的亲子时间，该去书房处理家务了。
书房里，大宫女荔枝一板一眼的禀报：“甄芮大人探望二房芜小姐的时候，差一点被仙人跳。”
“芜姐姐那里也？”
“已经被芜小姐处理好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甄芜是二房的姑娘，和后来出生的甄月、甄画不同，天生谨小慎微，和二婶婶有一样的性格。
甄芜是甄家这一辈第二个出嫁的女儿，嫁给了当年的江南按察司副使家公子。
这桩婚事是那年甄芜跟着母亲上京拜见的时候定下的，回家之后没多久，甄芜便出嫁了。
当年是绝对的高嫁，现在倒是风水轮流了。
因为性子不张扬，在少女时代，甄菲和这位芜姐姐的关系还不错。
因为这层关系，甄芮途径按察司副使家的时候，特地去探望了堂妹。
一是娘家撑腰，二来，也看看是否要敲打一下，免得再出之前甄画的篓子。
数天前。
蔡府。
夜晚灯火隐隐。
虽然不能转到回家看看，但是这里距离江南很近了，只有一江之隔，甄芮不免略微放松。
见过阿芜，也略微聊过，已经为官多年的甄芮能看出，这个姐妹算是甄家女儿中能稳得住的了，持家严谨，颇有法度，就是偶尔看起来不太近人情，但是不坏。
夜风清凉，带着花香。
月下小酌是一件雅事。
提了酒壶，只是下一秒就顿在了桌上。
“谁？出来！”
只听“啊”的一声，一个水色裙子的姑娘踏了半步了出来，看到面色不虞的甄芮，强笑了一下：”奴见大人还在许久，便做了些点心。”
自称是女儿家极度自谦的“奴”而非“婢子”，月下美人姿容上佳，衣料也是上等，甄芮很快猜到了一二，但未有所动：“蔡府真是好家教。“
经历过不同风俗的州县，甄芮自认不是迂腐之人，可是闺中秀色深夜问从一个陌生男子，也着实太胆大妄为了。
蔡姑娘咬了咬嘴唇，下了决心，脚一扭便歪了过去。
温香软玉投怀送抱，又没有其他人，总不会真有柳下惠吧？
不想甄芮闪身避了过去，直接让到了另一侧。
此时，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匆忙走了过来，”表小姐，你怎么迷路到这里了，快跟我去夫人那里吧！“
她是甄芜身边的二等丫鬟东儿，跟着上门做客的表小姐的，只是一个不留神，表小姐便“路过”甄大人的院子了。
真是飞来横祸！被罚是肯定的了！
可“迷路”总好过特地送上门……东儿也不顾及主仆之别了，匆匆对甄芮行礼，然后强行拽着表小姐的胳膊往外走。
“不要拉我！”丢了面子的蔡姑娘呵斥道。
还没等他甩开手，听到旁边一个严肃刻板的音调：“梁家的，孙家的，把她压去佛堂，没我的命令，不准放出来！”
“是，夫人。”两位孔武有力的婶子直接上前。
蔡姑娘还想说些什么，被直接堵上了嘴。
换了往常，即便夫人命令了，毕竟表小姐挺受老妇人宠爱，偶尔有些出格，她们也不敢这般动手，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，整个蔡府的脸都快被她打穿了！
甄芜一双结了冰的眼睛看过去，蔡姑娘没有在挣扎。
“一个月后便出嫁吧，你父亲已经看好了人选。”
“唔……”听到这句话，蔡姑娘突然挣扎了起来，用力吐出了堵嘴的手帕，“说到底，你们还是要卖了我！”
“表小姐，”甄芜依然严肃而刻板，“我蔡府一直把你当贵客，可今天不同往日，平日里有心思、使性子、挑拨两句也没什么。可要算计到兄长身上，你给蔡家蒙羞，也太让老夫人失望了！”
“你别假惺惺了！谁不知道你一直在看我的笑话，从进府到现在，谁不因为你是贵妃的姐姐拼命说你好？可你对我真的好吗？表面人情，虚情假意！”
“押回去。”甄芜没有接话。
旁边，孙家婶子和梁家婶子对视了一眼，她们跟着夫人，知道夫人已经给表小姐看了不少不错的人家，只是表小姐期望的是大富大贵。
也罢，表小姐的父亲说的那家，也勉强算大富大贵了。
个人各有缘法，她们也不去多这个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