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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堂喜色,他们身处其中,脸上此时却都没有了一点欢喜的模样。
他们满心疤痕,两两相望,只余怨怼。
她没有想过唐尧心里竟然背负了如此多的事情,她心中又酸又涨,有些崩溃地咆哮:“这些话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和说呢?你为什么总是要把一切都藏在心里让我去猜?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,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那么准确地猜出你的心思啊?!”
唐尧有些无奈地垂下头,自嘲般地低声笑了笑:“不是我不说,是你不想听了。你已经很久都没有给过我开口和你好好说话的机会了……”
泊欢脑子嗡嗡直想,她在屋中来回绕了几个圈,思索了良久到底该怎么去回答他。最后她半蹲在他跟前,抓着他的衣襟忍了又忍,还是没忍住痛哭了出来:“可即使知道一切都是为了我,我也做不到不去怨你……唐尧,破镜也没法重圆,过往的伤始终会在那里,我只要看见你,就会想起那个与我有缘无份的孩子。我没法再一心一意地爱着你了,年少时的热忱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。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和立场,结果都是我的孩子没了。这注定让我无法像从前一样和你交心了。与其这样日日怨怼,互相折磨下去,不如早些放手罢。我们试着去过没有彼此的新生活,或许也是一种解脱。”
“可是孤不甘心,孤还没有带你回朔漠,我们还没一起回去见爹娘呢。”他扳过她的肩膀逼她正视自己,眼中隐隐含了泪水,“曲黛,孤不甘心就这么松开你的手!”
泊欢也跟着止不住地哭泣,看着唐尧的目光中满是无奈至极。
明明他们都是一心向好的,为什么最后却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呢?
唐尧看她无比痛苦的样子,心疼得蜷缩了起来。他吸了吸鼻子,强忍住泪水,伸手擦去她颊边的泪水,低声哄劝她道:“我知道让你不恨我很难,但能不能看在我是一心想我们能过得更好的份上,再给我一个机会对你好?我什么都不求了,不求你爱我,不求你给我想要的回赠,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。哪怕不能长命百岁,也要多一日是一日。我只有看见你,心中才会安宁。”
她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半晌没有出声,他试探着伸手将她揽进怀中,这一次她没有抗拒,半晌才从他的怀里慢慢抬起头:“……好。”
总要有一个人妥协,既然唐尧不愿意让步,便只能是自己试着去接受了。
唐尧见状大喜,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,拦腰将她一把抱起,慢慢将人挪到了床上。
她犹在不停地落泪,哽咽声丝丝缕缕地挠着他的心。他俯身为她除去鞋袜,将她送进被褥里:“乖,别再哭了,明儿个眼睛又该肿了。今儿个是我们大喜的日子,高兴一点,嗯?”
泊欢伸手微微圈住他的脖颈,有些亲近地贴近他颈侧,任由他慢慢褪下自己的衣衫,缩在他怀中慢慢闭上了眼。
夜色渐深,人影黯淡,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下去。唯有供在桌前的一对龙凤喜烛,平安地燃到了天明。
帝后大典后,泊欢从云霭宫搬了出来,正式以谢瓷的身份入主中宫,执掌凤印,把持着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。
她与唐尧的关系渐渐开始破冰,虽不再似从前那般亲密,但也算做到了相敬如宾。
此后也不乏有异议声传出,诸如她不是真的谢瓷之类的传言,不过那只是三三两两不成气候的恶语,传出来没几日就被唐尧给镇压了下去,对泊欢丝毫没有构成影响。
宫中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守口如瓶,先前伺候过她的人也识相地选择“忘记”了曾有泊欢的存在,皆心照不宣地将她认作谢府来的大小姐,终日细心供奉,仔细伺候着她起居生活。
转眼年关,阖宫上下继封后大典后再次开始忙碌了起来。
各国使臣往来朝见,一水儿的大宴小宴接连不断,可把泊欢给累惨了。
一忙就是半个冬季,等到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歇歇时,已经到了第二年开春。
这日午后,和安过来看望她。她自从当上了皇后大大小小诸事不断,已经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坐下来同和安说过话了。
和安过来她喜出望外,特意命小厨房做了许多她爱吃的糕点端上来。和安四处张望了一下,没有发现那个最近总是粘在泊欢身边的人,便试探着问道:“你和陛下……你们和好啦?”
和安是在封后大典的第二日才知道李代桃僵的这出戏码。原本她因为孩子的事对唐尧颇有微词,但此番见他如此用心地为泊欢筹谋,心中对他的偏见也渐渐消散了些。只是她最近始终没有机会见到泊欢,这有机会过来,就想问问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怎么样了。
泊欢摆弄着桌上的糕点,选了最好看的一块递到她的嘴里。看她小鼠似的一鼓一鼓将东西咽下去,心中很是满足,含笑地点了点头:“嗯,算是罢。反正日子还是要过下去,始终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。再说我现在做了皇后,天下人都在盯着我们,我也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弄得太僵。”
和安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:“无论阿欢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。不过日后他要是有什么待你不好的地方,你还是随时都可以过来告诉我,我还去替你出头。”
泊欢有些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,心中满满都是感动:“等到过几日再暖和一些,就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?”
和安满口答应,脸上的笑意盖也盖不住。任寒依旧像以往一样垂着脑袋站在她身后,看她来回乱动衣服上出了褶皱,便随手为她理了理。
泊欢将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,心中微微一颤,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和安一会儿。
和安离开,殿内只剩下泊欢和任寒两个人。泊欢渐渐有些做上位者的气势,抬头有些警告地瞪了一眼任寒,直言道:“从前和安年纪尚小,我看你们日日在一处,心中虽则介怀,但也没好说什么。但如今眼看着和安一日日地长大,也到了该择及笄选贵婿的年纪。虽然你是宦官,但毕竟也是个男人,与她之间还是要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才是。你别让她太依赖你,你们之间的身份让人无法容忍存在太多其他的感情,早些从这段孽缘里脱身,对你和她都好。”
任寒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泊欢,心中有千般万般的不甘,最终还是有些落寞地垂下了头,自嘲般地低笑道:“皇后娘娘教训的是,奴才谨遵教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