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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戎在太后震惊无比的目光中淡淡地笑开:“她跟了草民很多年,陪着草民从光芒万丈走到了无人深渊,从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。从前草民年少轻狂,不懂珍惜一颗满怀热忱的真心,往后的日子,草民想和她一心一意地走下去。草民已经忽略了她很多年,往后不想再辜负她了。”
“不想辜负她,你不想辜负她……”太后嘴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,眉头紧锁踉跄着退了半步,再次看向他的眸中恍惚蓄满了泪,声音中也染上了无望的哑意,“你不想辜负她,那辜负我的呢?!”
游戎无奈至极:“太后为什么不能认,我们之间的确是没有相守的缘分!”
太后摇着头步步后退:“我不认,我死都不认……”
游戎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,眼看着她这般状似疯癫的痴傻模样,最终垂下头皱眉侧身绕过她,飞速地走下了长亭。
他对候在亭下的太后的心腹道:“太后娘娘身体不适,赶快掺她回宫歇息罢。我找摄政王还有些要事,请拨些人带我前去找他。”
那个掌事宫女看了一眼站在亭上吹风的太后,轻叹着对游戎点了点头,转头招呼身后的几个小宫女护送游戎前去摄政王的寝宫,自己则跑上小亭去接太后。
彼时太后定定地站在风口处一动不动,周身的衣袂被吹得飘扬翩跹,仿佛一只随时会乘风而去的蝶。宫女在身后轻轻托住她,小心道:“太后娘娘,人已经走了,亭上风大,您也早点回去歇息罢。”
太后闭上眼深吸口气,咬牙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一言未发。良久,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,睁眼擦去颊边的泪水,对身旁的宫女道:“过去看看钦天监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,哀家已经等不及了。”
与此同时,游戎也来到了天坛。
他想找唐尧商讨出征之事,到了唐尧的寝宫后被告知人已经去了天坛,于是他也一路跟着来到了天坛。
偌大的一片空台上,除了那几位巫师和钦天监的监正,余下众人皆忙前忙后准备着各类的阵法符文。
唐尧踏进天坛,目光在上面来回搜寻,最终在泱泱的人海里找到了那个略显瘦弱单薄的身影。
泊欢藏在人堆里忙前忙后,忽而被巫师叫到两个高阶的交界处。远瞧着那两位巫师交代了她些什么,旋即她点点头,搬过放置在旁边的金盆高举过头,稳稳地站定在里匆忙奔走的人群之中。
不消片刻,就见阶上有人将滚烫的铜水慢慢注进了她的金盆之中。她有些惶恐地微微闭着眼,手中愈发稳固地攥紧金盆,生怕一个不慎就被烫得面目全非。
铜水注满后,巫师念着符咒在铜水上点起火苗,瞬间窜高的火舌在台上炸开,引得众人纷纷侧目。
唐尧站在底下默默地看着这一幕,忽而一刻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攥得很紧,紧得连呼吸都有些滞怠下来了。
正在此时,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:“殿下。”
唐尧转过身,瞧见了是游戎在躬身朝他行礼。他深吸口气,强行将视线从泊欢身上移开:“何事?”
游戎看了一眼台上群魔乱舞似的人们,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:“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多不可信,草民也不是从未出征杀敌之人,多年来在沙场上摸爬滚打,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,实在不需要弄这些虚的东西来加持……总而言之,草民想早些动身,最好明日一早就能启程。望您能尽快下调令集结精兵,严阵以待!”
唐尧仔细地盯着他看了又看,那年在战场上挥手云雨的雄才终究还是被岁月打弯了脊梁。如今眼前这个躬身怯懦的中年人,实在很难让人再联想出昔年威名赫赫、天下无双的模样。
于是唐尧忍不住微微笑了:“当初准备回京的时候,将军是满怀欣喜的。怎么这待了才不到几日,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?”
游戎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,由衷苦笑道:“当初回京,也是为了准备商讨前往西南的战事,在这里久留于初衷相悖,实在没有意义。更何况也怕待得越久,陷得越深。因为有些人,本已不该是草民能再心生奢望的了。草民现在只想替大昭打好这一仗,然后安安生生地带着夫人回九岭台过自己的日子,余生再也不踏进这深宫的种种纷争了。”
唐尧思量片刻,末了点点头:“好,小王这就下调令整顿军队,你且随小王一道去点将台看看罢。”
游戎颔首领命,唐尧带着人转身准备离开天坛。临走前,他瞥了一眼台上某个十分辛苦的身影,蹙眉对看守天坛的领事道:“既是不准备再占卜,那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,是不是该早些收了?”
领事人微言轻,实在不敢随意妄下停止的命令。就在他进退不得的时候,太后带着心腹的宫女也赶来了。
太后来的晚了一步,没有听到他们的前言,目光轻轻扫过全场,气势冲冲开口便道:“正好大家都在,钦天监准备好了吗?哀家觉得不如就现在开始占卜罢。”
钦天监与巫师们见太后摄政王等人都来了,顿时放下手中的东西匆匆走下天坛来请安。
钦天监闻太后言,连忙抬头看了一眼下午这乌云退散后满是霞光眩目的云色,火光缭绕、浓墨重彩,将其背后的星象天迹都给淡化了。他有些为难道:“回禀太后,今日这天色实在不太适合探查。”
太后冷笑一声:“哀家不管,那是你该解决的问题。哀家下令就要今日查,马上准备开始!”
唐尧看太后这般气势汹汹,先是与游戎对视了一眼,然后马上又垂下头去,倚在一旁的梁柱上一脸看戏地小心瞄着众人的反映,抿唇但笑一言未发。
游戎见唐尧没有开口,欲言又止地看了太后一眼,也识相地没有作声。他心想左不过是一场占卜,又耗费不了他什么心力,太后实在执着所幸由着她去了。
于是太后在众人的注目中走上高台,稳稳地落座在主位上,水袖一挥,厉声道:“传令,整顿一切,马上开始占卜仪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