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泊欢前脚才走,后脚就有人漏夜前来,匆匆忙忙地在殿外禀报:“启禀摄政王殿下,小皇帝失踪了!”
唐尧猛地从榻上坐起身,眉头紧蹙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那侍卫边回忆着边道:“太后娘娘的尸体暂时运回了翊坤宫安置,翊坤宫上下都在忙着布置灵堂,疏于对小皇帝的看管,等到晚膳时分宫人前去寝宫请陛下出来用膳,敲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应答,推门进去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踪影了。”
唐尧披衣起身,翻身下床穿好鞋袜,一边理着衣襟一边匆忙地往外走:“传令下去,全宫上下严加戒备巡逻,特别要看管好进出宫的几道宫门,以防陛下趁机溜出宫。所有在岗巡逻的禁军按兵不动,其余没有巡逻的禁军立马到岗,全宫上下紧急搜索陛下的下落,动作要快。若得到任何情况,第一时间前来禀明。”
通传的侍卫得令下去吩咐,唐尧带上自己寝宫内所有看守的侍卫东宫西宫地搜罗。
他带着一仗人马走了半个皇宫,角角落落都看遍了,也没找到一丝一毫有关小皇帝的消息。
最后还是在千机阁顶上找到了那位小祖宗。
唐尧带着人千辛万苦地爬了上去,瞧见人果然正坐在小暖阁里朝窗外吹着风呢。
好像宫中的人一有心事都喜欢来这个地方望风诉苦,似乎站得高了,悲伤就不会轻易被人发现。
瞧见唐尧朝自己走过来,小皇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,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,目光看起来有些许的呆滞:“皇额娘没了,朕在翊坤宫的正殿看到了她的尸体,她再也不能起来陪朕玩了……是谁杀了她?”
唐尧看到小皇帝可怜巴巴的模样,挥手示意那些侍卫全都退下去,不自觉地轻叹了口气,俯身摸了摸他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:“陛下,很抱歉没有保护好太后娘娘的周全,伤害她的人已经被处死了,可惜太后娘娘已经不能复生了。对不起,我很抱歉。”
皇帝目光悲切地看着拉住自己手的男人,赌气地嘟起嘴巴:“那、那朕怎么办啊?从此以后朕就没有娘亲了,朕晚上一个人睡觉,害怕得很……”
唐尧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,两颊的肉嘟嘟地堆成一小坨,模样可爱得紧:“如果陛下不嫌弃的话,我可以哄你入睡。”
小皇帝眉目渐渐舒朗了一些:“那、那你会像皇额娘一样给朕讲故事吗?民间作坊里的那种小故事,朕每晚都要听的。”
唐尧温柔至极地吻了吻他的手背:“好,皇叔都依你,陛下喜欢什么故事,皇叔都讲给你听。这里风有点大,冷不冷呀啊?先和皇叔回去好不好?”
小皇帝点点头,张开双臂似乎想让唐尧抱他。唐尧一把将人抱起,箍在怀中带着他慢慢地往回走。
小皇帝缩在他的脖颈间,语气低沉地嘟囔:“可是唐尧,朕还是有点难过。朕想哭……”
唐尧将人按在怀里让他避风,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:“想哭就哭出来罢,不丢人的,我也曾经失去过母亲,那种痛苦我能体会。陛下若实在怕丢脸,就趴在我怀里哭,这样就没人知道了。”
话落片刻,顿时有温热的触感从脖颈间传来。小皇帝将自己的声音憋得极低,只偶尔泻出一两声抽噎,清风过后又散得毫不见踪迹。
皇帝正值壮年蓦地撒手人寰,膝下子嗣单薄只有这么一个幼子,他临危受命被推上了举世瞩目的位置,终日生活在诸多目光的监视与窥伺之下,活得毫无自由可言。
他被迫长成大人的模样,以傀儡之躯在台前强作气势,看起来呼风唤雨、叱咤风云,其实私下里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而已。朦朦胧胧有了对这世界的认知,渴望被人呵护,更渴望被爱。
唐尧心头一时五味杂陈,暂时没有将小皇帝送回已经被布置成灵堂的翊坤宫,而是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寝宫。
泊欢洗漱好回到内殿,按照命令裹上一层软纱,坐在床褥上等他回来,百无聊赖地揪着窗纱解闷。
唐尧抱着小皇帝进了屋,打眼蓦地瞧见她香肩半露的模样,顿时深吸口气瞪大了眼,一把按下刚想要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的小皇帝,转身快步地出了内殿。
泊欢也被吓得慌了神,匆忙地钻进被褥里不敢再露头。
另一边小皇帝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,只觉得自己被按得有些喘不过气,于是瓮声瓮气地问他:“唐尧,出了什么事?”
唐尧赶紧将人抱去了偏殿:“没事,皇叔走错了路差点摔着。翊坤宫今夜可能有些冷,要不陛下先在我这里凑合一晚?”
唐尧说得没错,没有皇额娘在的翊坤宫的确冷得让人颤抖,他被放到偏殿的软褥上,仰躺着眨眼瞧着为自己铺床被的唐尧,眼眶还有些未褪去酸涩。
唐尧整理好床铺后,顺势躺在了他的身侧,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,柔声细语地为他讲故事。
他的声音低沉迷人,小皇帝听着听着,没过多久就生出了困意。
他迷迷糊糊间低声地问唐尧:“你会一直这样对朕好吗?”
唐尧坚定无比地道:“会的,陛下,皇叔会一直守着您。您不要怕,黑夜再冷也总会有黎明,你望着天等,别眨眼总会等到。”
小皇帝听他说完,仿佛得到了什么郑重不已的承诺,点点头安心地闭上眼睛睡去了。
哄着小皇帝睡下,唐尧起身出了偏殿,吩咐侍卫道:“让下面的人都撤了罢,陛下已经找到了。”
侍卫得令下去传话,折腾了一大天,唐尧也是疲惫无比,站在门前抻了个懒腰,看了看即将破晓的天色,思量片刻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内殿,准备换好朝服去上朝。
一进门轻步走到床边的衣架旁,才发现已经有个人窝在他的被褥里睡得香甜。
泊欢的睡容干净又纯粹,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,丝毫没有平日里那般张牙舞爪的猖狂模样。
他忍不住伸出去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面颊,她似有感知在梦中嘤咛一声,歪头躲避着他的指腹。
他微不可觉地轻叹一声,转头拿起加上的朝服为自己更好衣,完毕后又默默地出了内殿。
风起风止,仿佛无人来过。